B站上市破发 营收单一存风险
李立
满屏弹幕中迎来上市敲钟，B站堪称互联网世界的异类。
美国东部时间3月28日，视频弹幕网站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正式登陆纳斯达克，股票代码“BILI”。每股发行价11.50美元，融资4.83亿美元。敲钟之前，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连线国内接受《中国经营报》等媒体采访，正面回应了“游戏收入占比较高”的问题。陈睿称，B站不是假视频平台、真游戏公司，而是根据用户需要提供娱乐消费的平台。抖音、火山和B站相比，就是吃薯条和面条的关系，是不同的场景消费。
与此同时，3月28日晚九点，B站上海公司灯火通明，B站员工、用户通过直播大屏庆祝B站上市。各路粉丝通过弹幕发出“贺电”，满屏弹幕几乎淹没了美国直播和陈睿本人，这样的超级互动在互联网圈并不多见。
不过B站开盘不久后即遭遇破发。截至当日收盘，B站收报11.24美元，较发行价下跌2.26%。针对破发，多位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破发并不意外。受美股动荡、中概股大跌的影响，B站很难逆势上扬。值得注意的是，与相继登陆美股的爱奇艺，视频网站的中国力量正在经历换血迭代，相比当年登陆美股的优酷、土豆，视频网站商业模式已发生根本变化
非典型“视频网站”
在招股书中，B站的自我定位是以ACG（动漫、游戏）相关视频内容起步，现阶段已经发展为包含视频、游戏、直播、社区等服务的综合性内容平台。B站的视频内容并不以传统的影视综艺为主，而是以PUGV（Professional User Generated Video）为核心，即用户自制的、经过专业策划和制作的高质量视频。
与A站多年PK 之后，B站逐渐发展成国内最集中的动漫创作者和消费群的聚集地。易观新媒体行业中心分析师马世聪认为，B 站和传统视频网站最大的不同在于强社区和用户不断产生的内容。与优酷、腾讯视频、爱奇艺等综合类的视频网站不同，传统视频网站在泛娱乐的基础上的版权投入巨大。
B站则得益于UP主的内容创作，招股书显示，由UP主创作的高质量视频（PUGV）是B站内容的重中之重，占平台整体视频播放量的85.5%。2017年活跃UP主的数量比2016年增长104%。
不过作为视频网站，游戏却是B站目前最高效的变现方式，让B站看起来很不像一家视频网站。根据招股书披露，B站2017年总收入为24.68亿元人民币，游戏收入在2017年占B站总收入的83.4%。
“很多人看了招股书，认为哔哩哔哩是一个假的视频平台，真的游戏公司。”陈睿解释称，B站的商业化思路，是基于用户群需求的思路，“根据用户需要、提供他喜欢的娱乐消费，”基于这样的模型，B站可以给用户提供游戏、直播，周边或者演唱会等服务，但和游戏公司拿着产品找用户是完全相反的路径。
“破发”不意外
关于破发，陈睿或许并不意外。谈到快速上市，他在敲钟前接受采访时表示：“B站需大的舞台、更强的杠杆做事情。”他自称“佛系创业者”，“上市之后不看股价就行了”。他本人也在对员工内部信中表示，建议大家不要关心短期的股价，“对于一家公司，短期的股价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经济形势、市场波动，而长期的股价才是一家公司真实能力的体现。”
在业内看来，引发B站破发有多重原因。受facebook数据泄露丑闻和中美贸易战的影响，美国三大股指均严重下挫。在3月20日到27日之间，阿里、百度整体下跌超过5%。
关于游戏占比过高的质疑也一直存在。根据招股书显示，B站2017年83.4%的收益来自手游，其中71.8%和12.7%的收益来自两款热门游戏《Fate/grand Order》和《碧蓝航线》。独立游戏评论人丁鹏在B站上市前即发出预警，营收单一，是B站所要面临的巨大问题，一旦《Fate/Grand Order》这款手游倒退，将影响整个B站的收入。“《Fate/Grand Order》的收入表现再怎么突出，它也已经是一款上线一年半的产品，这对于生命周期普遍较短的手游而言已经很意外，（未来这两款游戏营收）下滑是必不可免。”丁鹏认为，如何改变《Fate/Grand Order》左右业绩的影响力将是关健，弄不好就会面临破发的风险。
另外一面，二次元、中国的“Generation Z”（Z世代）等概念要得到美国资本市场认可显然需要时间。中国游戏股在美股的估值一直不高，此前巨人网络、盛大游戏等纷纷从美国退市，巨人网络实际控制人史玉柱、盛大游戏创始人陈天桥均在不同场合多次表示，美国人理解不了中国的游戏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B站启动赴美IPO 之后，曾经更新招股书，上市地点也从原定的纽交所变更为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相较而言，大型、成熟企业选择纽交所较多，纳斯达克则吸引了更多新兴科技企业。纽交所对上市公司的挂牌门槛、信息披露要求、监管等的要求也会更高。具体到B站方面更换交易市场的原因尚不清楚，但熟悉美股市场的人士分析，鉴于近期美股动荡，承销商应该也会给B站打“预防针”。
版权问题也会是B站挥之不去的困扰。3月22日，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的通知》，B站“鬼畜视频”将会遭遇考验。
在马世聪看来，“鬼畜”早已是B站重要标签，受广电总局通知的影响在所难免。不过陈睿称第一时间看了文件，也咨询了专业人士，新政的要点，一是不能歪曲丑化经典文艺作品和影视作品；二是打击盗版。他表示，B站的态度跟监管部门完全一样。B站上绝大多数的内容，还是向着正能量方向，绝大多数并不涉及所谓侵权的风险。
商业模式迭代
对于B站来说，长远盈利则更为重要。和其他的视频网站相比，B站最让人羡慕的是超强的用户黏性。招股书显示，截至2017年第四季度，B站的月度活跃用户为7180万，用户日均使用时长为76.3分钟。用户中81.7%是出生于1990~2009年之间的年轻人，被称为中国的“Generation Z”（Z世代）。
具有超强消费潜力的Z世代和较长用户时长让B站的商业化充满想象力。陈睿称，B站商业化仍处于初级阶段，未来游戏仍然会是非常重要的收入组成部分，但直播、广告、周边销售的收入将会超过游戏。
关于广告，陈睿继续承诺B站目前是100%没有贴片广告的平台。但是情怀与商业化之间的平衡让B站的“大会员”推进并不顺利。追随B站多年的老用户“隔壁家的懒虫”就没有买“大会员”，除了享受1080P 的画质、优先观看新一集番剧，他认为“大会员”的吸引力和必要性没那么大。
相比当年优酷、土豆上市，眼下B站、爱奇艺的集中上市，暗示着视频网站商业模式的迭代。马世聪认为，优酷、土豆当年是流血上市，靠的是广告、品牌商的价值认可。而此轮爱奇艺、B站上市，视频网站盈利有了新的期待空间。
以3月29日登陆美股的爱奇艺为例，会员服务在营收中所占的比重逐年加大，已经摆脱了视频网站早期卖广告的单纯商业模式。据爱奇艺招股书显示，2017年爱奇艺的收入173.784亿元，会员付费用户达6010万，贡献了65.36亿元的营收。
值得注意的是，B站不仅在平台上继续小心谨慎地进行商业化尝试，也正在把用户的消费力嫁接到线下。在上海总部附近，B站和罗森合作开出了主题便利店，又与COSTA咖啡进行了品牌合作。B站粉丝可以在罗森便利店买到相关周边产品，也能在咖啡店体验2233娘（B站吉祥物）的服务。据了解，B站下一步可能继续扩大品牌合作，开出更多的主题店。
不过在商业化的道路上，陈睿态度明确，“我反感以牺牲用户体验和强迫用户选择为代价的商业化”。他显然明白，对于一家“用爱发电”的另类视频网站，只要不透支用户的爱，B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