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视觉中国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文 / 美逸君

编辑 / 陈斌

2023新春，IT产业最火爆的话题莫过于微软旗下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OpenAI,于2022年11月30日发布的全新聊天机器人模型ChatGPT。不到两个月，其日活量已突破1000万人。美国数字媒体公司BuzzFeed宣布用ChatGPT来创作内容，其股价在两天里累计暴涨306.94%。

ChatGPT是OpenAI推出的由人工智能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使用了Transformer神经网络架构，GPT-3.5架构，拥有语言理解和文本生成能力，其通过海量资料库与人类语言资料库来训练模型，使其近乎无所不知，还能根据聊天的上下文之间逻辑关系，通过深度学习来理解人类的语意，模拟类似于真实人类那样聊天交流，甚至能完成撰写邮件、视频脚本、文案、翻译、代码等任务。

ChatGPT还预设了某种道德准则，对被判定为不怀好意的提问和请求会说“不”。一旦发现用户话语里含有恶意，如有犯罪意图，都会拒绝提供有效答案。

2019年，微软向OpenAI投资10亿美元，以换取其技术的独家许可。现在，OpenAI估值狂涨至290亿美元。受此鼓舞，微软CEO 纳德拉透露：计划将 ChatGPT、DALL-E（文生图） 等AI工具整合进微软旗下的产品中，包括Bing搜索引擎、Office全家桶（包含Word、PPT、Excel等）、Azure云服务、Teams聊天程序等。

还有人提出“ChatGPT+WebGPT”：WebGPT为高阶版网页爬虫，从互联网上摘取信息来回答问题，并提供相应出处。这一功能进一步使AI聊天信息可实时更新，被称为“‘ChatGPT+’将打开想象力大门”。

ChatGPT在短期内迅速爆红，震动了AI界大佬Google，其CEO Sundar Pichai对公司内部发布“红色警报(Code Red)”，并声称针对ChatGPT挑战，将全面调整2023年在AI领域的研发工作，甚至将L.E.Page、S.Brin这两位半退休状态的创始人也请回来，牵头召开AI和搜索两大业务部门交叉闭门研讨会。

ChatGPT冲击波影响全球，1月30日ChinaZ.com消息：百度港股股价上涨4.02%，报142.4港元，总市值达约3942亿港元。原因是有传闻称，百度将于2023年3月，在中国推出类似ChatGPT的AI聊天机器人。

面对ChatGPT的强大功能，普通使用者欢呼雀跃。但是，世界最顶尖的思想与科技引领者们却忧心忡忡。Musk在推文中认为“We are not far from dangerously strong AI.（我们离危险的强AI不远了）”。

在AI学界，知名机器学习会议之一ICML（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Machine Learning）最近宣布禁止“发表包含从大型语言模型（LLM，Large Language Model）生成的文本（例如 ChatGPT）的论文（相关研究除外）”，以免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和无法解决的问题”。

巴黎政治大学（Sciences Po）于1月27日宣布“禁止学生使用ChatGPT软件完成任何书面作业或演示文稿，除非是出于特定的课程目的，并有课程负责人监督”。大学方面认为：此举旨在防止学术欺诈和剽窃，使用相关软件的学生或面临被开除的惩罚，甚至可能会被逐出法国高等教育体系。

美国纽约市和西雅图的部分公立学校已禁止使用ChatGPT完成作业，一些美国大学则宣布计划增加手写论文和口头考试的比重。《Science》期刊主编Holden Thorp指出“ChatGPT很好玩，但它不是作者”，其指出“原创”是《Science》发表论文的基础，而利用ChatGPT编写文本的行为，就等同于利用该软件进行抄袭。

在上述知识产权和原创著作权保护措施之外，Musk多年来对AI的担忧更具有人类级的哲思，事实证明其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就在我们欢度春节，同时也是ChatGPT持续火爆的这几天，美国IT产业裁员潮如山呼海啸般袭来，短短十天之间，微软宣布裁员10000人（8年多来其最大规模裁员）、谷歌母公司Alphabet宣布裁员12000人（其25年历史上最大规模裁员）、IBM宣布裁员3900人、SAP宣布裁员3000人。加上1月4日云服务SaaS龙头Salesforce宣布裁员8000人、电商及云计算巨头Amazon宣布裁员18000人……根据Layoffs.fyi网站数据：2022年，全球科技行业裁员超过15万人；2023年初至今，超过200家科技公司已裁员逾6.8万人。

前文所述的使用ChatGPT而在两天里股价暴涨306.94%的BuzzFeed，反而宣布裁员12%（1500人约裁减180名）。减少薪资支出，就意味着投资人获得更高回报，其实，ChatGPT只是个功能强大的工具，世界仍然是按照掌握权力和财富之人的意志在运行。

而Musk所担忧的“dangerously strong AI”还有一层意思：在AI冲击下，很多人会重回愚昧与颓废状态，毁在与AI聊天中，即所谓“娱乐至死”。此乃人性和人的生理特性所致，人的本性并不喜欢思考与运动，因为思考和运动都会消耗大量能量，使人感到累和饿，因此绝大多数人不健身、少运动、喜欢接受简单答案。所以，健身、阅读、思考、研究，是人类精英的特质，而停止奋进、学习、思考后，精英也会沉沦。

譬如美国：1990年代开始产业外移，三十年时间使美国人对工业陌生，曾赢得二战的强大工业体系变成“铁锈带”。那么，这两年被裁的约22万IT人才，曾经十几年的艰辛学业、个人奋斗，结果很多人只能刷手机与ChatGPT聊天以宣泄失业的痛苦，而对面甚至连真人都不是，只是一段“镜中花、水中月”的程序。几年后，曾经的IT精英变成油腻大叔，把积蓄聊完后只能去应聘保洁、保安。

一位曾在著名IT企业搞研发的朋友，还不到40岁，2019年因“裁减35岁以上老年员工”潮流被裁员，现在已无法回到科技行业，他说离开4年已落伍一代，人近中年再也赶不上了。早知如此，学那些专业干嘛？还不如从大学时就炒炒股算了，这就是精英的沉沦，哀莫大于心死。

可见，以ChatGPT为代表的AI所带来的冲击波，不仅是科技界、市场层面的，而是对人类生活模式，社会结构、思想意识都会产生深远影响。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