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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的财神神格
最近网上流传一个说法,说美国黑帮也流行拜关公了,还配发了一张图片,是戴墨镜、端着加特林机关枪的关公像,和施瓦辛格饰演的经典科幻形象终结者机器人颇为神似。
不过,这张“终结者关羽”的图片肯定不是新出现的,前两年就在动漫游戏“二次元”圈子里流传。据说是因为某游戏中关羽的角色设定过于强悍,因此被恶搞出了穿越古今、中西合璧的造型。当然,说是“恶搞”,并没有恶意。
至于关羽是否已经成为美国黑帮的信仰对象,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果真如此,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美国黑帮“国际化程度”很高,信仰也很驳杂,比主流社会更“文化多元化”。
华人文化在黑帮中传播由来已久,比如一代传奇巨星李小龙就在那个圈子里拥有很多粉丝。华人世界最为普遍的关公崇拜真在美国黑帮中传播开来,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01
一直以来,在华人文化圈,关公崇拜本身有很高的兼容性。既被官方推崇,又在民间流行;儒道释三教共同推崇;具备多重神格的信仰功能。这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而最为奇特的莫过于关羽同时是警察和黑社会的“行业保护神”,受到双方的共同崇拜。
关羽成为警察的“行业保护神”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宋徽宗年间的《解州闻喜县新修武安王庙记》的立碑人名单里就有衙役头领的名字,这一传统至今依然保留在香港的警界。
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关公既是官方认定的护国“武圣”,又是道教中斩妖除魔、保护人间安宁的神祗,还是中土佛教中护教的伽蓝菩萨,均是以武卫道的神格属性,警察的职业属性完全契合。
有趣的是,关羽这样的正神同时也受到黑道的尊崇,同样具备了行业守护神的信仰属性。从传统的秘密会社到现代的华人黑社会组织,关公崇拜始终盛行不衰。早年的香港警匪片中,警察局里供奉关公,黑帮的香堂里也供奉关公,并非虚构。而且,华人观众对此也安之若素,毫无违和感。
其实,黑帮也需要的秩序,甚至比“白道”更需要秩序感的心理寄托。和“白道”相比,帮会组织游离于主流社会边缘自成体系,缺乏外部秩序的强约束,更依赖组织的内生秩序。
这种封闭的内生秩序无法建立契约关系的陌生人合作,血缘只能建立在情感和伦理维系的熟人圈之上,但又不能仅限于家族经营。桃园结义死生不渝的异姓兄弟,就成了帮会向往和效法的对象,因此神祗化的关羽就成了这些组织共同的信仰。
警察和黑道的关公信仰都属于行业信仰,但是两者之间的价值取向依然存在差异。形式上也有明显的区别,“警察拜红袍、黑道拜绿袍”泾渭分明。如果美国黑帮确实引入了关公信仰,那张终结者版的关羽像倒也合适,因为关公确实穿了一身绿袍。
02
当然,无论红袍还是绿袍,关羽的武神神格都是他们信仰的对象。而大众对关羽普遍信仰,则更偏向于和武艺没有直接关系的“金袍关羽”——关羽的财神神格。
武神关羽和财神关羽之间的大幅跨界,颇有一点不可思议。而且,中国的神祗系统中,并不缺少财神。历史人物王亥、子贡、范蠡都因经商的事迹成为了财神。
甚至还有一位历史原型不明的赵公明,早在东晋时期就被编入了道教的“神谱”。赵公明也是武将装束,和关羽并列为“武财神”,和子贡范蠡的“文财神”相对应。
即便要再找一位武财神,关羽似乎也不是很合适的人选。历史记载中并没有关羽个人经商或经营财政的事迹,也不以富有著称。
民间传说中也没有对这一神格的来源给出充分的解释。诸如关羽离开曹操时留下了格式清晰的账目,为后世商人所继承,显然是牵强的。还有说关羽年轻时精于商业,更是子虚乌有,且与其重义轻利的主流形象明显违和。最合理的解释,是晋商的崛起让关羽变得“金灿灿”的。
关羽的故乡是河东郡解县,位于今天的山西运城市。因此,关羽被神化后,极受晋人推崇,带有地方保护神的色彩。随着明清时代晋商成为中国最活跃、最成功的商团,备受晋商推崇的关公和商业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关羽的财神神格,也是在明代中后期开始在民间传播。关羽成为武财神,并没有获得官方的“背书”,清代官方数次为关羽追加了冗长的尊号,但是其中并没有与商业、金钱有关的字眼。
不过,关羽在民间信仰中,财神的身份依然凸显。或许在大众看来,笃信关公的晋商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积累了富甲天下的财富,就是证明关公财神神格的最佳证据。
武神、财神、忠义之神等等,关羽复杂多元的神格加强了关公崇拜的传播力。比如越南在殖民化之前,就曾盛行关公信仰,各地都有关帝庙。藏传佛教的宁玛派也接受了关公崇拜,按照其教义解释,关公和格萨尔王一样,是菩萨转世。
因此,兼容并蓄、充满世俗性的关公信仰如果真在美国华人圈之外传播开来,也很正常。青龙偃月刀换成加特林机关枪的“与时俱进”,也无可厚非——正史中并未记载关羽的武器,偃月刀出自宋代的《武经总要》的绘图,是宋代神化关羽时增加的。当然,作为武神和忠义之神不应该守护美国黑帮的不义之财。
财经,我只捞干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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