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舒

编辑|张轶骁

原计划下半年完成的前程无忧私有化计划，生出了新的变数。

11月8日，在线招聘平台前程无忧公告称，近期监管政策变化可能会对公司和私有化交易产生影响，买方团成员正就该变化与监管部门沟通，目前无法提供协商的准确时间表。

2020年9月17日，前程无忧收到来自DCP Capital Partners（德弘资本）的非约束性私有化要约，计划以每股79.05美元现金收购所有已发行普通股，较收到私有化要约前一日9月16日收盘价（68.12美元）溢价16%。

在退市的节点之上，前程无忧给资本市场交上了最后一份答卷。但这份答卷，却无一不透露着，前程无忧这头大象转型之痛。这个曾经与新浪、搜狐等第一代互联网企业齐名的公司，已然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困局。

9月24日发布的前程无忧2021年第二季度财务报告显示，前程无忧二季度营收10.99亿元，同比增长32.6%，但归属于母公司净利润为1.82亿元，同比下滑了51.8%。其中，二季度毛利润为6.789 亿，较去年同期的5.575亿增长21.8%，但其毛利率为61.8%，去年同期则为67.3%。

前程无忧的解释是，服务和营运成本包括员工人数增长带来的薪酬福利支出增加、为雇主提供培训的开销、校园招聘活动中场地租金和媒体宣传费用的上升等导致了毛利率的下跌。财报显示，前程无忧二季度的广告和推广费用高达1.27亿元，同比增长86.9%。

这样烧钱，既拉低了前程无忧的利润，也为私有化后的前程无忧蒙上了一层阴影。

2021年3月，北京，地铁里的前程无忧广告。

社交时代，前程无忧收购了一手废牌

近十年，前程无忧错过的最重要窗口期，是移动互联网。

2010年之前，前程无忧通过纸质媒体和早期在线招聘网站业务积累了近25万的独立雇主。也正因为其独立雇主数量的不断增长以及独立雇主平均收入的增加，前程无忧将业务重心放在了在线招聘服务和平面广告服务，这也的确让前程无忧在在线招聘市场上站稳了脚跟，并站上了头部企业的位置。

在线招聘业务的主要盈利方式在于向企业（即独立雇主）提供从职位发布、简历搜索、广告展示到预约面试的一条龙服务，并收取相应费用。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应用，以大街网、Linkedin、脉脉为代表的新兴的社交型招聘平台，以58同城为代表的综合信息类招聘平台，以猎聘网为代表的猎头型招聘平台，在2010年后都开始飞速发展。另外，在2015年前后，国内新一波中小企业的崛起也带来了面向B端服务的招聘数据化解决方案提供商，如北森、今日人才、喔趣等。

这其中带来的重要转变在于，招聘不再是雇主发一条消息，等着求职者上门拜访，甚至是乞求雇主收留的时代，而是招聘者和求职者双向选择的时代。不论是招聘者还是求职者，都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全面地了解对方的履历，特点，未来价值空间等，尽管当下招聘和求职的难度都在加大，但双方之间的信息鸿沟却在缩小。

问题在于，前程无忧此时却选择收购了自己的一众“难兄难弟”们。

2015年，前程无忧先后收购针对大学生及在校生招聘的应届生求职网，收购智鼎在线，发力人才解决方案；2016年投资高顿教育在实习、就业、职业进阶和高端财经人脉拓展等职业生涯各阶段进行全方位的合作，同时收购脉可寻，深度挖掘职场人脉圈；2017年，投资并控股针对忠告科技人才招聘的拉勾网，并推出无忧求职者背景调查、为企业定制专业的职业征信报告等业务。

资深互联网观察家丁道师表示，以boss直聘为代表的新一代社交化移动化的招聘平台崛起之后，前程无忧等传统招聘平台如果不转型的话，必然会遇到发展瓶颈。目前来看，前程无忧各项数据的下滑空间还远远没有到底。

“目前招聘市场需求已经不再是发布职位，筛选简历等传统而单一的模式，相反，目前企业对人才招聘更为精细化，讲求人才的适配性。”艾媒咨询CEO兼首席分析师张毅谈到，前程无忧将业务重心转移到其他人力资源服务，实际上是受市场导向的大势所趋。

在新一代互联网招聘市场上，以Boss直聘为例，定位更加大众化和年轻化，并打出了“找工作，直接找老板谈”、“用聊天的方式找工作”、“一对一在线沟通”等口号。相比于以前程无忧为代表的传统的互联网招聘的综合招聘模式和垂直招聘模式而言，新生代的社交化招聘模式和新兴招聘模式显然更受年轻人的青睐。

艾瑞咨询在报告中曾提及，Boss直聘因其独特的直聊模式而提升招聘效率的特点，则成功收获更多年轻人的青睐。使用Boss直聘的多为30岁前的年轻人，而智联招聘和前程无忧则在中年人中较为吃香。

张毅表示，新玩家的进入对前程无忧曾有的市场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此外，目前招聘市场向招聘数字化进军，未来以AI、大数据、RPA为重要技术构成的产品服务大规模应用落地，将推动中国招聘智能化，市场成长性大。“如果在新的市场，前程无忧的转型没有一个较大的提升，前程无忧的未来可能会非常艰难。”

这样的结果是，尽管从营收来看，前程无忧在市场份额上的占比仍然高居国内之首，但是Boss和猎聘已经依靠社交化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据易观千帆数据显示，从2020年10起至今，成立仅7年时间的Boss直聘月活人数几乎与前程无忧持平，不分伯仲。

持续烧钱与缩水的基本盘

二季度财报显示，前程无忧打广告的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财报显示，前程无忧二季度运营费用同比增长了45.3%至5.7亿元；销售和营销费用也同比增长了55.7%至4.56亿元。其中，前程无忧二季度的广告和推广费用高达1.27亿元，同比增长86.9%。

这当然不仅仅是前程无忧的专利，据Boss直聘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0年，Boss直聘的营销支出分别为9.17亿和13.48亿，营销投入在营收的占比分别高达91%和69%。

前程无忧面临的现实是，在移动互联网的冲击下，雇主数量逐年下滑，原有在线招聘的基本盘不断缩减。但是转型的新业务，又需要大量烧钱打广告铺路。

自2015年-2017年并购了一系列网站之后，前程无忧开始试图摆脱“在线招聘”单一业务的标签，向其他人力资源服务类业务发力。这类业务主要包括商务流程外包服务，如人事外包、企业培训、专业评估、校园招聘、猎头和薪酬分析等。

到2016年之后，前程无忧在其财报中就将业务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在线招聘服务，一类是其他人力资源相关服务。其中，在线招聘服务部分来自于前程无忧的招聘网站矩阵，包括前程无忧网、应届生求职网、拉勾网以及无忧精英网等。

数据显示，在2019年之前，前程无忧的其他人力资源相关服务营收占总营收比重均在35%上下。但2019年-2020年期间，其他人力资源相关服务收入分别为15.29亿元、15.41亿元，占总营收比重分别为38%、41%，呈明显上升趋势。

相比于其他人力资源服务类业务的“蒸蒸日上”，前程无忧的在线招聘业务却在逐渐收缩。2019年-2020年期间，前程无忧在线招聘服务收入占总营收比重分别为61.8%和58.2%。

最新财报数据显示，前程无忧二季度在线招聘收入为5.9亿元，同比增长17.4%，其他人力资源相关收入为5.08亿，同比增幅56.2%，占总收入比重为45.7%。

实际上，无论是在线招聘业务还是人力资源相关服务都属于To B业务。此前，前程无忧CEO甄荣辉在接受采访时一直坚称，前程无忧是To B服务的公司，不是To C的公司。

如何获客，是摆在所有To B企业面前的最大问题。数据显示，前程无忧的雇主数量呈逐年下滑趋势，2018年-2020年分别为48.5万人、42.26万人、36.08万人。雇主数量逐渐下滑，行业竞争压力倍增，尽管作为老牌企业的前程无忧也避无可避的和新玩家们抢起了客户。

甄荣辉坦言，To B里面最关键还是销售团队。而正因其将向B端市场发力，上述提及的运营和服务成本的增加导致其盈利空间收窄，或也可以被解读为转型中必然要历经的阵痛期。

但是从目前数据来看，无一不印证，在招聘渠道和招聘形式多样化的今天，招聘市场的To B生意并不好做。

私有化之后，难以挣脱的估值困境

2021年6月21日，前程无忧正式宣布私有化，预计在2021年下半年正式完成私有化。

Fastdata极数发布的《2021年中国互联网招聘行业报告》显示，从目前中国互联网招聘行业的市场竞争格局来看，前程无忧、boss直聘、智联招聘及猎聘综合竞争力位居第一梯队。

尽管处于第一梯队，但一面是自身 “增收不增利”等问题，另一面还面临着外部新玩家在不同业务上的竞争，如此来看，前程无忧已经走入内忧外患的困局。

自2018年6月，前程无忧还在纳斯达克创下114.62美元的股价高点，市值一度到达77.3亿美元。但此后，股价开始滑坡，震荡下行，截止发稿前，前程无忧收盘54.22美元每股，市值仅为36.56亿美元。

“目前前程无忧的股价表现以及市值被严重低估，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私有化反而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丁道师谈到，私有化后，公司不再受资本市场的影响，反而可以卸下财务数据、股东收益等包袱，放开手脚去转型发展。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前程无忧私有化，是公司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的节点，也是一次大的转折点。

“前程无忧私有化后，还可以选择回国上市，我认为大概率会是港股。”张毅认为，前程无忧除了行动受资本市场的限定外，还有来自美国政府对中概股企业的限制和打压的考量。此外，招聘企业还涉及到一些关键数据，在目前数据隐私保护的大环境下，私有化是最好的选择。

前程无忧未来是否会换板上市，反倒成了业内人士纷纷期待的事情。但从目前前程无忧交给资本市场的最后一份答卷来看，前程无忧除了应对“外患”的同时，“内忧”的行动则有待加强，找准定位，挖掘增量市场，前程无忧的未来的故事还很长。

“目前互联网招聘市场处于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阶段，行业格局也没有被一两家所垄断，它仍然会有很多新的机会。”丁道师认为，目前招聘市场呈现出去中心化的特征，招聘方式、手段、平台多种多样。因此，互联网招聘行业不能按照传统的招聘思维去理解。未来，互联网招聘平台需突破固有模式，为用户提供多元化服务，包括求职社交化服务、求职技能培训服务、定制化服务等，成为全方位、一体化的平台。

这个历经二十年风雨的老牌企业，在私有化之后，是否还能讲出新故事，重回时代的聚光灯下，还有待时间的印证。

“互联网招聘市场规模远比我们所看到的这几个玩家加起来更大，甚至可以说，仅微信平台上产生的招聘行为，我认为都比这任何一家平台要大。”丁道师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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